將歌聲融入微風中的人

蘑菇人物

王榆鈞

音樂創作者

 

 

文 Lili

圖 Lynn

 

 

「你好,我叫王榆鈞,我是1982年生的,高雄人,很喜歡唱歌,很喜歡音樂,希望一輩子都可以跟音樂在一起。」

 

這是我第三次見到榆鈞。

 

第一次我們在寶藏巖擦身而過,身旁的友人告訴我她是王榆鈞,那時我還未曾聽過她的音樂,只記得她瘦瘦高高的,背著很重的背包,雖然因為背包的重量讓她不免有點駝著背,但腳步卻輕盈的足以讓長髮隨著風飛。第二次是在去年的蘑菇小公園演唱會,也是我第一次聽見榆鈞的音樂,當天也買了她的新專輯「沙灘上的腳印」,這張專輯後來常在安靜的夜裡陪伴我。

 

見面的那天下午,榆鈞走向我,臉色蒼白,她說剛剛出門的時候突然很想嘔吐,蹲在地上站不起來,我原本建議先取消這次的採訪,但榆鈞說她吃一點東西就好了,所以我們去了間複合式咖啡廳。她一臉歉疚,大概覺得讓我看見這樣的她有點失禮,但我卻覺得她很真實,很像鄰家的大姐姐,坐在我對面吃著焗烤義大利麵。

 

她剛搬離了居住四五年的永和,新的住所在石牌附近,雖然是頂樓但是空間很寬敞,門外還有個小花園,留下了房東種的桃子樹還有蘆薈,白天時光線很明亮,而樓下就是傳統市場,時常飄來食物的香氣,榆鈞形容這裡就像是一個小鎮,這種慢一點的生活方式是她現在所嚮往的。

 

 

為法國音樂舞台劇所編寫的配樂手稿,關於新生

 

 

 

原以為榆鈞是那種從小就知道自己要做音樂的人,但她說其實不是這樣,在大學的時候,她明白自己將來不可能到銀行上班,所以就不顧父母親的反對,轉學到了台灣藝術大學,就讀戲劇系,「我在學校其實也不是那種很認真的學生,我上我自己喜歡的課,版畫課、油畫課、旁聽音樂系的課,我雖然念的是戲劇系但同學都覺得我像外系的。」

   

但在決定做音樂之前,她其實想成為一名社工,對她來說,那是一種心意,或者是人與人之間她想要對待別人的感覺,她想要帶給別人溫暖,可是後來她發現不見得要做社工才做的到,因為音樂的力量是更強大的,如果自己能夠把音樂做到某種程度,即使人不在,還是一樣可以帶給別人那麼多的東西,而且份量與深度也許會比真正見到對方還要多。

 

她認為其實每個人都可以隱約感覺到自己喜歡的是什麼,然後適合做的是什麼。她喜歡畫畫,喜歡顏色的可能性,也喜歡寫書法,看電影,設計,劇場表演,但她也明白人的時間是有限的,不可能把所有事情都做好,而自己對音樂是比較敏感的,至於其他的事情她可以選擇用音樂的部分去參與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紀伯倫在《先知》這本書開頭序的部分提到,「死亡所改變的只是覆蓋在我們臉上的面具,林居者依然是林居者,農夫依然是農夫。而將歌聲融入微風中的人,他同時也會對著運轉的星球歌唱。」榆鈞覺得能將歌聲融入微風中的人,就像是一顆小小的灰塵、或是沙子,融在空氣、大氣裡頭,很自由的到哪裡都可以,但又不受干擾,即便自己已經不在了,還是能夠以另一種方式一直存在於這世界上,也許對人類還可以有一些貢獻,無論這個貢獻是多麼的微小、也並非那麼具體,可能只是一個想法,或一小段樂句,對她來說那也就足夠了。

 

「所以如果問我想成為什麼樣的人,很俗的說法,就是想成為一個有用的人。我希望我可以是一個對於生命還充滿熱情的人,而這種對於生命的熱情還能有餘力去感染到其他人。」

 

跟榆鈞在言談交流中,很容易就感受到她所帶給別人的溫暖。在日常生活中她是個樂觀、隨和的人,但在音樂當中,榆鈞放進了自己深層的那一面。即便是樂觀的她,但在她的心中,還是有個黑洞,而那個黑洞是只有在音樂裡頭才會把它放進去的,當榆鈞在音樂中抒發了那個自己,再回過頭來面對現實生活當中的一切,她反而會變得更積極、更樂觀,能有一顆更開闊的心去包容很多事情,看待事物的角度也會較正面。

 

「有些感受、比較沉重的東西,當我在音樂裡頭講完,就好了。因為知道那些這麼的沉重,不管是對情感、生命還是死亡,當我去直視它的時候,我反而會更去珍惜自己現有的。」

 

 

剛搬完家,家中還殘留著一種遷徙後的狀態

 

榆鈞蒐集的各種樂器

 

採訪時的背景音樂 The king's Singers / The Beatles Collection

 

 

 

榆鈞前些日子參加了雲門的流浪者計畫,她去了趟伊斯坦堡學習了一種當地的樂器─烏德琴,在旅途中除了學琴練琴之外,榆鈞也拍攝了很多影像,當地人的吟唱、海上的船、日落、下雪的城鎮、站在二樓的小孩,旅行這件事對榆鈞來說,有趣的部分在於可以去感覺當地的人與他們的生活,例如去逛傳統市場及巷弄中的小店,或者是觀察他們用什麼樣的器具煮飯及吃飯的習慣。

 

而在某些時刻語言無法溝通的情況下,榆鈞也發現了音樂是一種很好的「介質」與「橋樑」,它不需要被翻譯,但是對方可以在音樂當中去了解她所想要表達的,雖然無法確定表達與解讀之間是否會有落差,但對她來說,音樂的沒有邊界性,讓她認識了更多不同領域的人,眼界與視野慢慢的一直被打開。「這也是我喜歡旅行的原因,因為你去到不同的地方,那就是一種打開,因為所看見的事物比較多,你就不會侷限著眼於一個小小東西,你的心胸就會比較開闊,我覺得這些都是環環相扣的。」

 

記得看過一部公路電影,在路上的是一個老人和一個小孩,雖然旅途的開始總是不情願的,但老人用他成熟飽滿的靈魂守護著小孩,小孩用他單純執著的心提醒著老人,而我感覺榆鈞很像那樣子的一部電影,在她的身體裡面住著一個老人和小孩,她會一直走向她的夢,一直在路上。

 

 

2012-07-01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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