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 聖愛小學生
國小的時候，有一部美國影集叫《根》（Roots），劇情描述非裔美人的先祖歷經百年奴役，終獲自由的血淚故事，當時在黃金時段播出，引起很大的迴響，我看了也好幾次偷偷掉下淚來。正如片名《根》，這部影集想從複雜的歷史脈絡，追尋非裔美人的根源，從非洲大陸到美洲大陸，跨越了百年歷史，看完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。比較起來，我的人生便顯得平凡無奇，真要拍成電影，大概也是小津式的家庭肥皂劇。不過話雖如此，平凡無奇的人生，也不是大賣場規格化的廉價商品，一樣米養百樣人，我們的人生，在一連串的偶然與必然之中做出選擇或被選擇，然後緩緩向前邁進。
這一年多來，蘑菇因為開店的關係，讓我們有機會直接面對面的和外界接觸、溝通，也增加許多認識新朋友的機會。大家好奇的事情很多，一開始的問題也很正常，店名的由來、T恤的設計、公司組織架構、年營業目標；然後隨著雙方關係的發展，話題也會變得比較八卦，譬如畫風細膩的編輯長Tom到底是男生，還是女生？留蘑菇頭的員工是少數派？還是多數派？問題越問越深入，偶爾也會有人問起我們彼此之間的關係。因為也沒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，所以我會禮貌性地詢問對方「真的想知道嗎？故事很長喔！」如果對方眼睛睜得大大地回答說「那就麻煩你了！」我便會請對方準備好紙、筆，然後像籃球教練般，一邊說明，一邊把各自的關係位置畫出來。以下因為涉及當事人隱私，故以英文字母代替，有興趣了解的朋友，也請拿出紙筆一起畫畫看：
很久很久以前，A因為無法適應普通高中填鴨式的教育，所以和父親商量，隔年轉至北部某明星美工科就讀，他在那裡認識了B，一顆美術界的奇葩，C是他的學長；同時，D在教學組長建議下，投考中部某高中美術實驗班，在那裡他認識了E（其實他們早在國中的美術營就看過對方），美術界的另一顆奇葩；還有F，她念的是南部的美術實驗班，不過她並不孤單。
上了大學，他們之間的關係位置重新做了調整，A、 D、F同時考上中部一間教會大學的美術系，A、 D組了畫會，同時A在那認識了他的老婆G，她是他們的學妹，曾經是系刊的主編。另外，B、C、E則成為北部最高學府美術系的同班同學，H當時在他們樓下念影劇系，不過他們還不知道往後會成為好友（多年後他認識了F，然後兩人相戀，結婚）。因為受到系上助教的影響，A和D想要自己製作動畫短片，於是找了B一起合作；之後當B想拍實驗短片，又回頭找了A和D，另外拉了高中同學I當攝影師，他念的是和平東路上那所教學生變老師的學校。B的班上還有另一顆奇葩，做事一頭熱的J（後來當了版畫家），他在傳奇酒吧Roxy認識了K和L，她們念的是貓空底下那所大學的中文系，於是當A、C、D、I的短片試片時，J邀了K和L一起參加，之後他們便常在各大小舞廳、pub出沒。畢業前，A、B、C、D、E、J在木柵辦了一次聯展，然後各奔前程，有的入伍當兵，有的早一步投入社會生產的行列……
就這樣物換星移，十多年後，A、G、H踏出困難的第一步，感受到春天來到的朋友們，憑藉著十多年的默契，成了最好的幫手。枝葉開始生長，秋冬所儲存的能量得到解放。然後加入新血，枝葉變得更為茂盛，朝著未知的方向繼續前進⋯。
就這樣一邊說明，一邊偷偷觀察著對方的反應，然後加油添醋，一步步的將這棵看不見的小樹，像龍貓般，呼呼呼地把它長成大樹。這棵以學校作為基礎的植物，有些人像主幹般始終聚在一塊，有些在不知不覺間逐漸淡出，也有些人遠遠望著你，偶爾一陣風來，和你磨蹭了一下，又回到原來位置。各種可能與組合就在這棵以學校為名的樹木中成長⋯這回的主題《學校》，與其說是在討論學校生活，還不如說是在記錄一段段成長故事！
2008-04-01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