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些雜誌影響了從前和現在的我

文 黃威融

 

 

80年代末期我在台北念大學時花了很多時間編輯校園刊物,應該上的課幾乎都不會去上,而是拼命去尋找任何對刊物編輯有幫助的事物。那個時候的台灣有不少認真上進的雜誌,例如《當代》、《人間》、復刊的《文星》……此外兩大報紙副刊和文化相關版面也相當好看。不過我比較有興趣的一直是娛樂價值比較高的軟性雜誌(用當時的說法我這種咖就是不夠有政治意識和社會實踐力),所以當我在90年代初期看到來自香港的《號外》雜誌(那幾年它還在曾經發行台灣版本),驚為天人,對於他們的內容如此的資本主義和商業流行,卻同時存在強烈的編輯風格和生活主張,深深影響了我後來的編輯思考。

 

進入90年代,身在台灣的我們眼界大開,與其說是因為台灣出現了有趣的雜誌,其實是我們可以在大型書店或某些唱片行(好比說當年西門町成都路口的Tower Record進口了一堆跟音樂其實並不是直接相關的奇怪雜誌),都讓我們看到過去從未見過的歐美日雜誌。

 

如果要挑出這個階段影響我最深的進口雜誌,我會說是日本次文化雜誌《Studio Voice》和運動雜誌《Number》,這兩本雜誌我收集了一大堆,每次整理房間或搬家,都曾經動念把它們丟掉,不過目前它們都還在身邊,每次看到它們就好像回到那段青春歲月。多補充兩本,90年代末我去香港最愛買《武剛車紀》,它的英文是「Men’s Machines」,內容鎖定汽車相機音響,比起香港另外幾本主流汽車雜誌,它的文筆和意見都酷得多;另一本是1996年創刊的《Wallpaper》,它創造了一個新的類型和編輯態度,前幾年的《Wallpaper》即使現在看都還是覺得很前衛。

 

2000年以後,有兩本日本雜誌成為我的採購主力——《Brutus》和《Casa Brutus》,前者是半月刊,每期都會推出一本大主題,它的選題結構攝影排版敘事……簡直是雜誌聖經;後者的開本較大,主題圍繞著建築和設計,它們針對日本和世界知名建築師和作品的報導,深度和廣度都很強。

 

以上這些,算是引誘我成為雜誌編輯的糖果(其實編雜誌根本是苦藥)。2004年秋天,我加入當時還是詹偉雄擔任總編輯的《數位時代》,被折磨一陣子之後,我馬上發現原來編出好看雜誌這件事怎麼會這麼難,我認為根本不必把責任都推到市場不夠大製作預算不多……這些結構性原因,我覺得人家的雜誌那麼好看根本原因是他們都太有才能,而我們這裡的編輯都顯得相當笨拙。

 

2006年底我和美術黃昭文、攝影陳敏佳在詹偉雄大哥的指點下,共同參與了巨思文化發行的《Shopping Design》設計採買誌,我們的內容規劃可說是台灣設計雜誌裡最強調生活敘事的一本,這本雜誌的讀者最在意的是設計知識和資訊,但是我們希望用劇情片的手法來安排每一次的訪談和專題結構。從這個角度來看,我以為《蘑菇手帖》其實是更內行的一種編輯手法,它把自己設定成那種類似無菜單食堂的店家,想吃什麼要看主廚的心情跟當天的食材清單,它的封面想出現什麼圖片和標題訊息,完全看當時的狀態,內容配置和固定欄目幾乎都是即興。對於長期在所謂主流雜誌工作的我來說,這種自由和情調真是太迷人了,未來有機會的話,真應該認真想想要不要作一本可以跟蘑菇比隨性的手帖。

 

 

2012-01-01

 

 

 

黃威融,五年級後段班,第一份工作是廣告文案,沒過幾年就適應不良改去寫書,曾寫過幾本還算暢銷的書,例如1998年和四位好友集體創作的《在台北生存的一百個理由》,2006-2011年擔任《Shopping Design》總編輯,2012年春天準備創辦一本深受《蘑菇手帖》啟發的生活路線文化風格雜誌,請大家期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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